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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人魚,與許許多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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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人魚,與許許多多的秘密

離開Zach的房間以後阿健在門口靠著墻坐了很長時間,久到管家來給他拿外衣和毯子。

之後他拖著毯子回去,卻發現臥室裏黑著燈,床上也沒有人,他四處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最後想了想,拉開了衣櫃的門,從拉門的一側坐進去,腿掛在外面向裏看,阿廉在另一側蜷縮在柔軟的衣物之間,縮成模糊不清的一團。

“現在你知道了,”模糊的黑色的東西在黑暗中小聲地問他,神秘得仿佛黑夜中隱藏的什麽不可言說的詭秘,“我和你以為的不一樣。”

阿健搖了搖頭,從懷裏摸了根煙出來,想了想又放回去,將打火機打著,又合上蓋子,黑暗的空間亮了渺小的一片,又很快消失,像是誰也不知道的流星。

最終,阿健將打火機收了起來。

“為什麽躲在衣櫃裏。”

“怕你幻滅得太厲害,”那團黑色的東西說道,“回來直接把我殺了了事。”

阿健花了幾秒把喉嚨裏的煙癮咽下去,斜靠在衣櫃門上,“真的?你想了這麽久,就想出這麽個結論?”

“因為我沒你想得那麽渾然天成。”

“沒有人指望你天生就是這樣。”阿健回答他,“根本沒有人該天生就是這樣。”

“但是你希望是。”黑暗裏阿廉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是很糟糕,”阿健說道,隨之又重覆了一遍,“但還沒有瘋狂到為了性幻想而殺人。”

衣櫃裏的那團黑色似乎換了個姿勢,“我以為當你的性幻想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提醒我一下你的工作是什麽來著?”

“保鏢,殺手,人魚,”阿廉的聲音從狹窄的黑暗中傳來,“和狗。”

阿健仰起頭來,良久,“那麽我正式宣布你被解雇了。”

或許他的聲音有些過於平靜,衣櫃裏的那團黑色一時沒有回答他,留他一個人靠在硬質的木頭上嘆息,最終用輕柔卻篤定的聲音回答道。

“但並不是你雇傭了我。”

“雇傭你的人你已經殺光了。”阿健靠在衣櫃的門,一只手摸口袋裏極力想要摸出一根多餘的煙,“可為什麽你還在這裏。”

說完他自問自答,又不十分確定,“難道不是因為我嗎?”

片刻的沈默。

“因為James Naples還活著。”

聞言阿健笑了一聲突然就站了起來,“說來說去所有人都是在勸我送你去殺人,Eden說這是你的使命,艾倫說這樣我才能安全,Zach幹脆說,因為你被我們這個瘋瘋癲癲的家族搞傻了,善始善終不如就讓你這麽傻一輩子,現在輪到你自己,告訴我,你的理由是什麽?”

“因為我想殺他。”阿廉回答道。

又是一陣沈默。

“如果我說不行呢。”阿健說道。

阿廉在一團黑裏丟出了一樣黑色的東西給他,黑色的金屬落在木制的隔層上,他伸手拿過來,是一把黑色的槍,打開彈匣,裏面裝滿了漆黑的子彈,七發子彈的布朗寧半自動。

他擡手把彈匣裝了回去,黑暗裏一聲清脆的撞擊。

“你真的覺得我會對你開槍?在你兩次對著我放下了槍之後。”

“我不知道。”

“哪怕我今天才說了我們是情人,還是伴侶,你也還是不知道?”

“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在乎我的人,”阿廉靠在黑暗裏看著他,“但我的世界不大。”

他說著,伸手從內側推開了衣櫃反方向的門,在黑暗中的身影暴露在了縫隙中落進來的月光之中,於是阿健終於看清了他此時此刻的樣子,阿廉看起來確實是真的打算過一走了之的,甚至穿上了那件最喜歡的黑風衣,狹窄的黑色空間裏那只琴匣被他隨意地抱在手邊,黑色的紡織皮層覆蓋在木制的琴匣上,蓋子打開著,方才他就是從這裏面丟出來的槍,左膝蜷在胸前,右腿從衣櫃隔層上垂下來,風衣的下擺太長跟著落下來,在黑暗裏連成一片看起來仿佛一條黑色的魚尾,這些天有些長長了黑發劉海貼在額前,但仍沒有擋住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

“現在你知道了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麽目空一切,我意氣用事過,違抗過命令,打破過規則,曾經一心覆仇,放任過情感,也為此失過手。”

阿廉看著他。

“而一個殺手暗殺一個對象失敗了一次,就很難有第二次,你覺得我會一去不返,我不怪你不同意。”

“但是我也說過,我要殺他,要我放棄除非我死,”說完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們這麽近,槍在你手裏,看清你的靶子。”

阿健確實看清了,他開保險上膛手指扣在扳機上擡起手來朝著衣櫃的另一側舉起槍來手指扣在扳機上。

“你知道九成的人在面對愛情和使命的時候選的是愛情,”他說道,“選擇使命的那些裏又有九成在面對使命和生命的時候會選生命。”

“是嗎,”阿廉反問道,“可我還一直以為書上說的都是真的,沒有比生命更廉價的東西,愛情最可貴,可什麽都比不上自由。”

一聲槍響,子彈打在阿廉脖子左側距離動脈不過三公分的位置,外面的保鏢隊馬上就趕過來,腳步聲整齊而急促,他在屋裏喊了一聲不必,就又停在門口。

阿廉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搖了搖頭又開了第二發。

第二槍打在右邊手腕旁的木墻上。

他連開了五槍,阿廉全都平靜地一動不動,然而五槍都沒有打中,第六槍擦著他臉頰過去,打穿了衣櫃的門,在阿廉的臉上擦出一道傷痕,人沒動,槍也沒中。

還剩最後一發子彈的時候阿健嘆著氣放下了手。

“到底是你玩的東西,”他說,“人在對愛人開槍的時候是會打偏的,書上這麽說,我還以為是他們矯情。”

他將槍丟了過去。“不如你自己來。”

阿廉熟練地將槍接過來,握在右手裏。

“不怕我反手就直接殺你。”

“覆仇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你都放我走了。”阿健搖搖頭,“你要真想對我下手也輪不到現在。”

“可我也會感情用事。”

阿健並不在意,“那就算我賠你條命。”

阿廉沒再多說什麽,轉了轉手腕將槍口抵在自己太陽穴上,食指扣上動扳機。

“你就沒什麽要說的嗎,”阿健攔住了他,“感情用事一下,再求我一下,興許事情就不太一樣。”

阿廉停了下來看著他。

“至少留句遺言,”阿健皺著眉,從口袋裏摸出只錄音筆來,“說說看,你真的喜歡我嗎?”

阿廉笑了一下,“這世上任何人活著都是因為我沒去殺他,而唯獨你活著,卻是因為我殺不了你。”

隨之扣動了扳機。

黑色的金屬彈了一下,是空彈,握著槍的手楞了一下。

阿健擡起右手手心,一顆子彈從袖口裏掉出來。

“如果每次騙你說句真心話都要鬧到動刀動槍要死要活臨終遺言的話,我可能真的會考慮跟你離婚的。”他說道,一邊把錄音筆塞回外衣裏,終於摸到了怎麽也找不見的那根煙,拿出來咬住了用打火機點了火,滿足地吸了一口,過了一會,嘆了一口長長的煙圈出來。

“你的工作不是完成我的性幻想嗎?”他說道,“那就去啊,把我記憶裏那個無情無義所向披靡的怪物還回來,殺光所有人,騙過所有人,然後幹幹凈凈地回來,我在臥室等著幹你。”

說完他在安靜的黑暗中等了一會,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笑聲。

“變態。”野獸在黑暗中罵道。

在那之後他們兩個相安無事地在老宅裏度過了稱得上平靜快樂的兩個星期,直到家庭醫生上門來拆繃帶,重見陽光的眼睛眨了兩下,看向了站在不遠處書桌前的阿健。

“看什麽?”阿健問道。

“熟悉一下,”阿廉回答道,“有一陣沒用兩只眼睛一起看著你。”

阿健笑了一下,“那好吧,我勉為其難。”

“其實還有一件事情。”阿廉轉而表情又繃起來。

“嗯?”阿健邊隨便答了一聲邊隨手翻了翻書桌上的文件。

“還記得我過去告訴你科爾森斯坦的催眠術一個人可以用三次,”他說道,“我用了三次,只解開了兩層。”

阿健擡起頭來,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你先別說內容,先說這回是什麽條件讓你想起來的。”

第一層上床第二層告白,總覺得第三層恐怕會是相當不得了的事。

“結婚。”阿廉若無其事投下一只重磅炸彈,順便加了一個更重磅的,“和你結婚,你祖父親手定的。”

阿健被前後這兩個驚人的事實砸得有一會沒說話,旁邊的私人醫生收起瞳孔檢查燈寫了一張覆查和註意事項表壓在了桌上,識趣地從前門走出去。

門關上以後阿健揉了揉眉心,“所以你做事這麽絕,命都不要的,唯獨就死也不肯承認跟我結了婚,是因為這個?”

這回換阿廉皺起眉來,“你就想問這個?”

阿健側過頭看他,“那你覺得我該問什麽?我祖父到底腦子裏裝了什麽,我哥哥腦子裏又裝了什麽?老實說,我現在比較在意你腦子裏究竟裝了什麽。”

阿廉看著他,過了一會,說道,“人魚的電子情報系統終端電腦的所在地和登陸密碼。”

阿健楞了一下,讚嘆道,“哇哦,那可真是……”

隨即馬上回過神來,“但是你還是別想逃脫問題。”

阿廉不十分情願地左思右想,“書上說,上戰場之前結婚會功敗垂成下場淒慘。”

“說真的你到底是看的什麽書?”

“冰火之歌。”

阿健直接把手裏的文件袋扣在書桌上,“你以後只許看兒童讀物,聽明白了?安徒生和格林童話那種,而且只能是迪士尼版。”

阿廉皺著眉看他,“那《呼嘯山莊》呢?”

“你覺得我是那種為了錢和家產騙婚聯姻後還和真愛糾纏不清腳踏兩條船的渣男嗎?不是,所以你只能看《簡愛》”

“那你是在閣樓裏關了個毀容瘋掉的前妻嗎?”說完了以後阿廉馬上就反應過來,張了張嘴,“哦”

他還沒來得及往下說阿健就攔住了他。“想都別想,我沒打算把你毀容也沒打算把你關閣樓裏,你再多說一句,以後就只有《傲慢與偏見》”

回答他的是阿廉一聲短促的笑聲,他總是這樣,對他人於自己的惡意乃至殺意都只覺得很好笑,既沒有危機感也沒有恐懼感,典型的殺人狂人格。

我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阿健想道。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艾倫,於是走到窗邊,摁下了接聽鍵。

“好消息?”他問道。

“壞消息。”艾倫說道,“Weekly Observer把新聞稿壓下來了。”

阿健嘆了口氣,“見一面?我有個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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